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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剪辑人、文案撰写人、摄影爱好者,曾在某官方媒体深耕废物编辑一职十余载,现在想认真做个作家、摄影师,但好像晚了。

【斛珠夫人续写】番外95

方诸在归宁气的作用下,时而昏睡时而清醒。期间李御医根据那日金平拿回的药回去细细研究了许久,亦是配置了一些通心粒。然那些药终究是被河水泡过了,失了部分药性,一些成分并不能全部查出,李御医只能根据查出的成分进行配置,方诸用后,亦无太多的好转,李御医自己也承认,必然是少了几昧药性在里头的,唯恐作用不大。

 

不知是李御医的药多少有点作用,亦或者是归宁气的主导,方诸这几日勉强挨了过来,待到太后娘娘的凤撵入了天启地界,方诸已半梦半醒地过了八日,期间陈哨子等人也陆续与方诸说了些话,不管他听得见听不见,总而言之,众人一些事并未瞒着他。

 

接了太后回城的飞信,陈哨子入了方诸榻间,缓缓逼了归宁气,待方诸神识重回现实,在霁风馆的操持下,方时理也已下葬了八日。

 

沉重再回一身,焦灼亦再回一身,那些悲伤、苦痛,从四面八方涌回方诸思绪之时,方诸再一次感受到病痛给自己带来的折磨。

 

“时理呢.....”于榻间沉默了许久,方诸突然问道。在自己的思绪里,方时理还未下葬。

 

“爷...将军和指挥史命人将.....医官进行了.....厚葬......牌位.....牌位暂时存在霁风馆.....准备等您决定了....是送回流觞还是......”

 

“你们可告知了流觞?”方诸心痛难言,艰难问道。

 

“还未.....您未下令,我们不敢擅作主张.....”陈哨子连忙解释道:“请爷原谅属下给您渡了归宁气....”

 

“不怪你们。”方诸心知自己这副病体难支的模样,必然是给大家带来了垂危的迹象,可要等方海市回来,必然只能用归宁气安置了自己,而今自己清醒过来,定然是方海市将要回城了。

 

想到这里,方诸便问道:“娘娘可是回城了?”

 

“是....”陈哨子应道:“巳时一刻我们接了大公子的信,道娘娘今日大概近酉时会到南宫门口。”

 

“现下是何时?”

 

“近申时了....”

 

“陛下他们呢?”

 

“陛下和公主在穆内官的陪伴下已经收拾妥当了,怕是此时正去宫门的路上...众大臣也都去了南宫门候着了。怕是要整队一番,故而先行去了。”

 

“扶我起来。”方诸念着,不顾一身虚弱,自行掀了薄被:“为我更衣!”

 

“爷,您可以不必去的。”陈哨子劝道:“您太虚弱了,歇着等娘娘回宫便是。”

 

“你此时解开我的归宁气又是为何呢?”方诸蹙了眉头转头问道,又看向无暇:“把我的衣衫拿来!”

 

陈哨子是再了解方诸性子不过的,方诸再难亦是要去宫门口迎接,否则便会再一次落人话柄,或被人质疑身子骨弱,亦会惹了太后担心,故而即便是逞强亦要去了宫门迎接,这是作为臣子最后的倔强,亦是给众人一颗定心丸。

 

不再阻拦,陈哨子沉默着为其理了衣裳,又唤人备了软轿来,便是从屋中行至昭明宫外,方诸都吃力不已,心疼得众人不忍相看。

 

“卓英也回来了?”软轿一路朝宫外行去,方诸身形不稳,独自一人坐于软轿中,扶着轿窗喘息着问道。

 

“是.....”陈哨子心疼地瞧着方诸的面色,亦是放慢的步伐行走在窗边:“大公子说都中有瘟疫,担心娘娘应付不过来,故而称送了娘娘回宫后,再呆些时间,城中形势稳定了再走。他是独自一人陪娘娘回来了,夫人及孩子都先行回瀚洲了。”

 

“好.....”方诸点点头,又想起王政霖一事,顺势问道:“王政霖府上情形如何?”

 

“.....都.....去了.....”陈哨子低声回应,心中涌起一阵不忍:“这些日子,朝中很多患病的官员大都慢慢好转起来了,唯有王大人府上.....几乎都殁了.....”

 

一阵许久的沉默,方诸又问:“流觞的药都到了吧?”

 

“三日前便到了,而今由安济府在天启府的调配下在发放。”陈哨子连忙安慰着,又道:“还有一桩好消息,城中的河水都净了,井水昨日开始也没有毒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这几日尹修齐大人还是禁了大家饮用河水与井水,再测几日看看。”

 

“好....”方诸再一次点点头,扶了窗口喃喃道:“可惜王家几十条生命就这样没了....可都查了原因了?”

 

“未有.....”陈哨子道:“都中事忙,大家都将王家全府殁亡这件事当做瘟疫而致....天启府已派了人陆续将遗体抬出去焚烧火化了去,安济府亦在王府进行了消毒.....只是....先前您说要查方医官....我们也派人去查了,课那时候府中还有人,我们并不好寻人,反而是这一次他们府中人都殁了,我们的暗卫反而查到些王家的账本.....”

 

“有何问题?”方诸精神突然一振。

 

“有数十本账本都记录了收入,这些收入均来自各种物资......”陈哨子小心翼翼道:“许多账目还比较大,来源也没有记录很明确.....所有账本已私下给张大人了,以免打草惊蛇,请张大人想办法去与农署司的账本进行逐一核对,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从农署司出来....”

 

方诸点点头,这王政霖向来不手脚不干净,自己是清楚的,只是并不知手伸到多长罢了。原本想着日后好好查一查,没想到却因着亡罘一事殁了整个府,反而查出了相应的账本。只是不知道数目究竟有多少。若数目庞大,这王政霖死不足惜,也算借老天之手收了他,可惜的不过是他的家人罢了....

 

方诸默默想着,不再说话,放了帘子,捂了胸口缓缓喘息。多日未曾用方时理的药,自己愈发克制不住旧疾,而今便是过一日算一日,流觞那里自己还不知要如何交代了去,先行在方海市面前撑过去再说吧.....

 

待到至了南宫门,果然便见众大臣已纷纷至了此处,那些未染病的朝臣们此刻均纷纷交头接耳论着王政霖全府殁亡一事,褚惟允虽是立在了首位,但众人并不害怕这小皇帝尚未成型的威仪,私下交头接耳的不在少数。

 

令人意外的是,周幼度亦站在群臣之中,脸色亦是病恹恹的,果然如他们所说的那般,瞧着甚是严重,站着都不甚稳当,却还尽力挺着,方诸心中不免叹息。

 

小皇帝褚惟允携了褚唯一,由穆德庆和奶娘们陪着站在队伍之首,那慧娘亦跟随其中,甚是本分尽责,方诸心中略略安慰。

 

众人见帝师的软轿已至,这才纷纷肃穆起来,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的、左顾右盼的,均瞬间停止,规规矩矩排好了队伍,不再嘈杂。

 

“老师身子可好?”

 

陈哨子扶了人出来,褚惟允便携了褚唯一前来请安问道。

 

“臣谢陛下挂念,一切都好。”方诸淡淡说着,脸色露出一丝欣慰。褚唯一瞧着方诸乃是陈哨子一直搀着,便低声关切道:“父亲病了多日,今日母后回宫,若站不住,女儿觉得还是坐在软轿中等待更好。”

 

“公主有心了....为父无碍。”方诸嘴角牵起一丝微笑,忍下咳嗽,低声安慰道。

 

几人便不再言语,各自回了站位,安分等待着。

 

又等了半个时辰,太后凤銮终于映入眼帘,众人更是恭敬起来,待方海市近了前,褚惟允便携了所有人行了礼,欢迎太后病愈归来。

 

出了马车,方海市终于瞧见了面前第一排站着的心心念念许久的人儿,是褚惟允也是褚唯一,更是方诸,心中不甚宽慰,又碍于众臣皆在,亦不好表现热络关心,只得维持着太后威仪,口中说来:“本宫一路回城,见城中许多商铺均是闭门不开,还有许多人露宿街头,心中甚是担心。瘟疫横行,民众受苦,本宫得了消息心痛不已,奈何病体难违,直至今日才勉强下地,故而动身回城。众卿这些日子辛苦了,待本宫回宫,内阁定要好好将此事向本宫禀告了来!”

 

“是!”众人纷纷应道,方海市便转身回了凤銮之中,转头之际瞥了一眼方诸,见他脸色发青,心中一沉,料想此人这些日子必然是殚精竭虑务国事,没有好好休息,幸而自己今日回宫了,不论说什么,都是要强令他去养着了。

 

方海市想着,却听人群中一阵骚动,耳朵边传来嘈杂的呼唤声:“周大人!周大人!这是怎么了嘛!”

 

“快点扶起来!找个御医去瞧瞧...”

 

方海市一个激灵,便见不远处倒下的人竟是周幼度,幸而方诸身边站着李御医,在方诸的示意下,连忙挤了进去救治。

 

“怎么回事?”方海市脸色有些难看。

 

“回娘娘,周大人先前被歹人伤了腰,这些日子都中瘟疫横行,周大人呕心沥血,日夜操劳,安置疫民,伤势反复加重....今日闻娘娘回来,硬是撑着在这里等娘娘.....想必是因为站了许久,体力不支故而昏倒了....”金平连忙解释道。

 

“快抬下去给御医瞧瞧!”方海市心中不忍,却又不好上前相看,只得着急下令。心中焦灼事情不断,随即匆匆回了凤銮,回宫先行安置。

 

“爷,我们也回去歇着吧....”陈哨子瞧了远处的周幼度,叹息了一声,本是想上前瞧一瞧,无奈自己的爷都这般模样,幸而李御医在此,有他先顾着,亦是可以的。说罢,陈哨子搀了人回了轿中,一行人随了太后凤銮亦跟着回宫去了。

 

待李御医回到宫中,方诸早已在榻上歇下了,匆匆向陈哨子禀了周幼度的情况,便下去又去研究方诸的药丸去了。

 

陈哨子拉了方卓英,二人在演练场聊了许久方诸回宫后的这些事,包括亡罘及方时理离世一事,尤其是方时理一事,方卓英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不管是身形还是服饰打扮,均是医官的模样,爷自己也亲自去验证了!”陈哨子强调道:“爷受了很大的打击,怕他一时熬不住惹翻了病症来,所以我用归宁气压了他8天的病症,就为了等娘娘回来....在此时之前两日,爷还曾因为犯病,差点没救回来.....我们都担心医官不在了,爷一旦犯病就这么去了....”

 

“李御医完全研制不了方医官的药么?”方卓英依旧不肯接受方时理离世的事实,万分震惊之下,沉默了许久,才说出几句话:“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此事你们一直没有告诉我们,娘娘恐怕此刻都还不知道....这让她如何接受.....”

 

“我们....也是很难....医官去了后,爷半梦半醒过了8日,这些日子我们也极少谈论此事....可人没了是事实,感情上精神上面对爷的刺激都很大....而今最重要的,是爷的药已经断了十余天了,李御医想要亲自去配的时候,却发现爷身上已经没有药了....后来从医官遗体中寻了平时爷用的药罐子,可里面的药也泡坏了,药性和成分亦不清楚.....医官向来喜欢不按常理出牌,好自行研究药物,故而不是李御医翻翻书就能配出来的....而且医官先前也常去越州小屋的后山摘草药,摘的什么草药我们也不得而知.....”陈哨子说道,一脸的无奈与心痛。

 

“这个我晓得....我陪了爷在流觞呆了半年,医官常常一出门摘草药就是大半日....我们也从不过问....一直觉得医官在,故而我们都放心,甚至都没问过药的事....而今想来,实在是.....”方卓英摇摇头,眼眶跟着红了起来。

 

“而今李御医的药,兴许多少有些作用,但未必能有效克制了爷的旧疾....这些日子,我甚至用了内力去帮爷祛了苦痛.....这法子终究治标不治本,爷的身子也受不住内力和真气的侵蚀...”陈哨子说。

 

二人正说着,便见玉苒朝自己二人醒来,缓缓欠身行了礼,亦没有正视陈哨子,只是淡淡说来:“娘娘遣了奴婢来告诉二位,她要先去内阁处理了国事,再来瞧帝师爷,请二位莫要先行离去了,便在此处等了娘娘回来话事。”

 

“好,”陈哨子点点头,鞠了礼道:“有劳玉苒姑娘了.....”说罢,细细将人瞧了一番,却见那玉苒仍旧是头亦未抬,欠了欠身,转身便走了,倒是把陈哨子瞧得呆了一番。

 

“你看什么啊?”方卓英用手肘捅了捅陈哨子:“之前对人爱搭不理的,此刻瞧得那么认真作甚?”

 

“胡说!”陈哨子皱了皱眉,低声吼道:“莫要瞎诌!不过是觉得玉苒姑娘稳重了许多罢了!”

 

“我先前听方医官曾说过,张承谦和赵宣二人其实对玉苒姑娘都意有所属,不知你可清楚?”

 

一番话说得陈哨子竟是不可置信,随即叹息道:“若玉苒姑娘能看中他们二人中的谁,也是好的....只是张大人这身份....”陈哨子欲言又止,可听到方卓英又提及方时理,心中仍旧悲痛,回头看看这偌大的院子,怅然若失道:“这宫里,再也瞧不见医官拎着医箱急匆匆的模样了....也听不到医官斥责大伙儿的声音了.....”

 

深深叹了口气,二人看向已逐渐低沉的天空,夜幕又将降临,方时理已去,帝师爷方诸还能撑多久,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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