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文字的小编辑

视频剪辑人、文案撰写人、摄影爱好者,曾在某官方媒体深耕废物编辑一职十余载,现在想认真做个作家、摄影师,但好像晚了。

【斛珠夫人续写】番外86

“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从榻间传来,无暇连忙起身去瞧。

 

混沌中方诸睡得一头是汗,不断朝喉间探出的酸气令自己阵阵反胃,睡梦中咳嗽不断,生生被激醒。

 

“爷,您又咳了。”无暇端了盆子于榻侧,方诸本能地趴了床侧呕心呕肺地一阵呛咳。

 

“晚膳都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咳起来了!”无暇嘴里心疼地咕囔着,轻捋了方诸后背,待他缓过这几阵咳嗽。

 

“爷这一路就没好过,”无恙端了水来,至了榻侧:“入了宫也没闲着,又生了许久的气,这会儿没惹翻了喘疾都还算好的。”

 

捏了帕子替给方诸,方诸伸手接了来欲擦擦嘴巴,还未近了嘴边,喉头一股铁锈之味便冲出口中,令自己措手不及,一口鲜血喷至榻前,染红了盆中之水。

 

“帝师爷!!”无暇无恙二人大惊,瞧了这血是鲜红而非暗红,不知因何而起,吓得不敢做声。

 

那方时理自应了方诸之令出了宫之后便还未回宫。方诸一觉睡醒,用了晚膳之后又回榻上昏睡,期间褚惟允曾来探视,却因方诸提早睡去而作罢。此刻已然戌时四刻了,方诸突然咳醒,又吐了血,连个医官都没有,无暇无恙一时有些焦急。

 

“呕.....”又是一阵艰难地呕吐声,方诸趴在榻侧的背看起来格外伶仃,无暇无恙瞧着有些不忍,这些年方诸浑身都是伤病,饶是日日夜夜看惯了,也依旧觉得人活得这般,即便富贵权势滔天,亦无太多的人间期盼。

 

兄弟二人不言不语,只得动手给方诸擦了嘴,又捏了帕子,再擦,再洗,如此反复多次,这突如起来的呕血之症才消停。

 

“医官呢?”方诸吐得双眼通红,堪堪止住呕吐,喘息着问:“还未回来?”

 

“是... ...”无暇应道,心中也正焦急,本是替方诸去看一看周幼度的伤势,谁知这个点了还未回宫,天已全黑,不知被什么耽搁了。现在帝师爷又突然呕血,一时手足无措,心中暗暗责备起方时理手脚太慢起来。

 

“无碍....”方诸漱了口,抚了抚心口:“许是被什么耽搁了。”说罢又自行躺下闭了双眼,不理其他。

 

无暇无恙收拾了东西,双双退下。

 

出了屋,瞧了满庭院冷冷清清,无恙忍不住叹息:“昭明宫越来越寂静了。”

 

“你想说什么?”无暇问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爷就喜欢冷清。”

 

“还是以前好。指挥史在、将军也在、大汗也在,陛下和公主常常来上课,太后偶尔来瞧瞧.....多少有个人气.....你看如今,除了你我兄弟二人,就剩爷和医官,竟还不如在流觞的时候热闹。”

 

“瞎说什么!”无暇提醒道:“今天才刚回来你便不满!听说,在我们随了爷之前,爷就是这个性子。之前伺候过爷的内官,好像是叫留桥,还有丁恩、丁木,也是这样陪着爷的。”

 

“为何他们不继续陪着爷呢?”无恙疑惑。

 

“听说是几年前爷中了蛇毒,娘娘为了救他便喂了自己和公主的血,被爷发现了便假死离开了宫中,在外躲了几年,连娘娘都被瞒住了。后来被娘娘寻回来的时候,爷在朝中已经是故去了好几年的人,当时为了掩人耳目,便禁了所有的内官伺候,还让流觞军守着昭明宫这么多年,后来的这些年这些事儿你都知道的。要不然你以为我们如何到的爷身边?说到底,娘娘还是觉得流觞军是方家的家养军,更深得爷的信任,也信我们会顾了爷的周全。”无暇缓缓道。

 

“也是.....那日出发离开流觞前,爷还把我们兄弟二人的底细给说了一遍,你是不在场,连我们兄弟二人的来龙去脉,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无恙低声说道:“你别瞧了爷病得这样,他脑子很清晰的。”

 

“那是自然!”无暇又提醒道:“你瞧他今日处理这些事.....这么多年不问朝政的人,说起来头头是道....关键是,还把诸位大人训得服服帖帖....你我二人也算命好,跟了这样的主子就偷着乐吧。”

 

“你小声点.....莫要被爷听了进去,说我们俩背后嚼碎着这些个事儿....”无恙亦跟着提醒着。

 

正说着,耳边传来急促的跑步声,二人感觉异样,随即住了口,竖了耳朵静静听来。果不其然,自廊子里跑来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定睛一看,竟是方诸的车夫老修。

 

“老修!何故疾步匆匆?!”无暇低声吼问道,一脚迈开下了阶梯迎上去,无恙亦跟随。

 

“医官不见了!!”那老修大气连着下气,满脸通红,一身是汗,及至二人身边,扶了腰气喘吁吁,不敢有一刻耽误说道:“我送了医官去了周大人府上,酉时三刻医官从周府出来,上了我的马车回宫,在墩道口上看到三辆马车鬼鬼祟祟与我们擦身而过,医官便说那马车是王府的,当即下了马车,让我原地等他一会儿,他去瞧个究竟。我等了许久都不见到人,便下了马车四周寻了许久,周边数十条街我都寻了,就是没有人!我担心医官出意外,只得赶紧先回来,想着给爷先禀告一下,请爷拿主意!”

 

一番话说得无暇无恙二人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少了谁二位也许都不会如此担心,独独帝师爷的医官突然不见了,这可是要命的事儿!

 

无暇当即问道:“哪个王府?!”

 

“我也不知道啊....就只听了医官说王府!”

 

“医官怎么知道那个是王府的车?!可悬挂了府中灯笼还是遇见了熟人?”

 

“我....我也没瞧着....那三辆马车鬼鬼祟祟,又非载人的马车,都是拉货的!天又黑,我都不知道医官怎么就看出来那是王府的车了!”老修气急败坏:“爷呢?二位速速将此消息告知爷吧!晚了我可真是担心要出大事了!”

 

“无恙,你出宫一趟,去霁风馆将此事向指挥史禀告了来,看看指挥史如何决策。”无暇当机立断,连忙吩咐,又看了看老修:“老修,劳烦你再出宫一趟继续寻一寻人,若晚了进不了宫,那便下榻至武鸣馆去!我进去与爷禀告!”

 

“是!”二人纷纷应下,随即一刻不敢耽误地出了宫。

 

无暇平复了一番颤抖的心情,乃悄悄入了屋,近了榻前,却见方诸已昏然入睡。许是先前吐了不少,伤到了胃脘,此刻依旧脸色发白,呼吸有些沉重,一时间,无暇心中升起一股心疼,想着此番将人喊醒,万一把人急得犯了病,定然不稳妥,索性就不要喊醒了,先过了这一晚再说!兴许再晚些,医官自行回来了也不一定!

 

无暇忧心忡忡,此刻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一时间脑袋格外清醒,不敢分神,作为流觞将士的规矩与智慧,顷刻间被激荡得汩汩外涌,只得守了方诸来,脑子一刻不停思索着各项可能与应策。

 

至亥时,无恙匆忙回宫,兄弟二人警惕了一夜,心中惴惴不安至天亮。及至卯正时分,方诸悠然转醒,兄弟二人已及时端上了每日清晨方诸要用的汤药。

 

洗漱完毕,兄弟二人为方诸换了朝服,又伺候着用了早膳,方诸始终未发现方时理不在身边,亦没想起来问周幼度伤势,直到方诸一饮而尽那控制喘症的汤药,无暇这才稳了稳气,上前禀道:“爷,医官.....不见了....”

 

“嗯?”方诸一愣,瞧了面前兄弟二人面色紧张,随即问道:“怎么回事?!”

 

兄弟二人不敢有所隐瞒,随即将昨夜所知、所作一五一十向方诸禀告了来,又道已报了金平,请求连夜寻人。

 

安安静静听了二人禀告,方诸捂了捂心口,只道一句:“你二位不必时刻跟着我,一人留在宫中,一人出宫去霁风馆跟进寻人便是。”

 

说罢,方诸带了官帽,面色凝重出了宫,朝金城宫行去。

 

二人心中担心不已,跟了方诸多年,深知这位爷的性子,事越大,越藏在心里,越是冷静无异样,此番医官突然失踪,方诸仍旧不耽误地要去上朝,定然是压制了所有的焦虑担心。

 

此番回宫,太后不在、陈哨子不在、方卓英亦不在,一切都只有方诸一人,而今漫天谣言针对太后,坊间人心惶惶动荡超纲,医官失踪又毫无头绪,这帝师爷,该如何孤身面对?!

 

二人不敢续想太多,瞧了方诸一人独自离去的背影,无暇便道:“你出宫守着霁风馆去!我在宫中守了爷下朝听他差遣。我会稍后给将军发一封飞书,看他能否尽快回都中。至于流觞那边.....不如先与大公子发封家书去,由大公子决定是否要知会娘娘一声.....若医官此番....此番一时寻不到人回宫.....我最担心的还是爷身边无人照应.....另外,去武鸣馆将老修召回宫候着,我担心爷随时要用马车的!”

 

“好,我知道了。”无恙得了安排,亦连忙应下,回屋匆匆收拾了一番,马不停蹄又朝宫外行去。

 

且说方诸一路稳了身形朝金城宫行去,然心中有事,脑中已然血雨腥风将无暇无恙两兄弟告知的情况细细理了一番,不知不觉脚步已然慢了许多。至了金城宫大殿前,朝会已然开始好一会儿了,金平也早就在殿外值岗了。

 

见了方诸脸色铁青朝殿门行来,金平连忙上前:“爷,您怎么来了?!”

 

“时理的事你如何安排的?”方诸开门见山便问。

 

“已将霁风馆目前暗探营最厉害的四大谍者调去寻人了!所谓‘王府’,应不是王沪清的,早在爷回来之前,他们府中已被查封,家中府仆及家眷均是下了大牢听候发落了,故而不可能是王沪清府中有人在晚上运送货物。若要查,可以查一查王政霖大人。”金平低声禀来。

 

方诸点点头:“今日王政霖可来了?”

 

“来了,正在里头与陛下就拨付款的事讨价还价。昨日您提的,想必陛下领悟到了,今日一上朝便按照爷的意思,驳了王政霖的请求,他气坏了,正在里头论着呢。”金平连忙将先前殿中听来的情况告知方诸。

 

方诸点点头,转身望向金城宫正殿大门,不偏不倚,里头正传来王政霖的声音:“陛下您这般苛扣农署司的物质款项,岂不是会误了我大徵子民的粮仓?!说出去,老百姓是会伤心的!”

 

这声音有些刺耳,方诸脸色一愠。

 

“朝中有多少姓王的?这都中有多少称‘王府’的,亦或是封荫了什么王卿贵族的,你回头寻了张承谦去,叫他令户部列个单子来,你们要逐一排查,务必各个落查到位。”方诸回过神,向金平提醒道。

 

“爷.....这....未免太多了.....连王卿贵族加朝中王姓官员,再加坊间那些王姓商人,称‘王府’的,得上百家不止吧....若要这样查去,岂不耽误了寻医官的进度....爷,医官从未离开过您身边.....这一次....”金平说着,眼眶突然红了起来。

 

方诸皱皱眉,深吸一口气:“无碍,先去寻... ...”

 

又拍拍金平的肩膀,示意他去殿前通报一声,金平堪堪忍下心中哀伤,只得克制了些,转身进殿通报帝师入朝一时事。

 

那方诸回宫的消息,是一夜之间便传遍了所有朝臣的耳朵的,一众人卯时入了金城宫,亦是就此事讨论纷纷,猜测帝师在都中谣言飞舞之际回宫,究竟是恰了巧,还是故意而为之。还未论出个结果,小皇帝便入了殿上朝了。众人压根没想到,大伙儿正当庭瞧了内阁与农署司两个部门就拨付款一事闹得不可开交之时,便有人来报,帝师爷觐见!

 

一时间众臣议论纷纷,朝中窃语不断。谁都知道帝师爷方诸已是很多年都未上过朝了,最后一次在朝中出现,还是一年前,那时大家以为帝师爷方诸如鬼魅一般复活,一脸茫然站在殿前看着大家,似乎不认识很多人....那一次后,太后便下了罪己诏,声称帝师爷仍活于世上,但却再也未见过他出现在朝中。

 

后来,太后又道帝师爷病重,将人送回了流觞,众人对此已不再稀罕——帝师爷生生死死,反反复复,似乎已成了太后都忌讳再谈的事。随着太后掌权日益稳步,且朝中威望日复一日高涨,而今这朝中已然是太后的天下,至于帝师的去向,关心的人并不多,哪怕是周幼度在这朝中的分量,有时都比长年不露脸的帝师还要重些。

 

这些年朝中多多少少新进了不少年轻的状元郎及榜眼、探花,那所谓功高盖主犹如沙场战神的帝师爷,只能在一些老臣重臣中提起时,方能看到他们满脸肃静,一派赞颂与臣服,在这些新入朝为官的年轻官员中,亦只是听闻其名,不闻其人,更莫谈接触了。

 

此番帝师爷突然犹如天降,清早还在分派揣测帝师爷回宫缘由的大臣们,纷纷转了身去瞧殿外,个个竖了眼睛去瞧这位爷今日是作何而来,好奇者、期盼者皆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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