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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斛珠夫人续写】番外87

“宣——帝师——方诸觐见——”穆连鸿扯了嗓子喊道,不细听的人,发现不了这声音掺杂着一丝激动。

 

一道身影入了内,在文武两队臣工中,方诸迈了坚实的步伐缓缓踏入这许久未曾出现过的朝会中。那眼神定定瞧了龙椅上小小的身影,远远将一份心安,传给了褚惟允。

 

多年未见方诸,除了消瘦许多,那身姿照例绰绰,那气度依旧不凡,那傲骨依旧清冷,那嘴角勾起的不苟言笑,依旧令人不敢多瞧几眼。方诸稳步而前,于众臣面前划过,凌厉之气还是令不少人瞬间垂下了眼眸。

 

“这就是方诸啊....”有年轻的官员低声交耳:“瞧着也没有他们说的多厉害的样子.....”

 

“是啊....可能神化了他,哪里像个武将,更像个文弱书生啊....”

 

“听说他杀人不见血的,这样子看不大出来。”

 

身后有人嘀咕着,前排站着的刑部尚书吕庆年鼻头一哼,呵斥道:“住嘴!大殿之上,帝师爷岂能由你们这些后辈嚼舌根.....”

 

几人一咋舌,连忙缩了脖子,端好了笏板,规规矩矩站好了身子,不再议论,免得触了霉头。

 

“臣,方诸,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行至殿前,方诸郑重行了礼。

 

“平身!”褚惟允连忙道,自己差点儿就起了身来相应,自己亦是万没想到方诸今早会来朝会,一时激动不已。

 

“帝师来得正好!”褚惟允又道:“我们正论着农署司拨付款一事....”

 

“陛下,臣在外,听到了。”方诸嘴角勾起一抹为不可见的笑容,而后迅速隐去。

 

那王政霖便在一边客气着打招呼:“多年未曾在朝中一睹帝师论政风采,今日意外再见帝师爷,实在是我大徵幸事!闻帝师身体抱恙多年,我们一直牵挂不已。而今见帝师安然无恙归来,心中皆是欢喜.....”

 

“有劳王大人等诸位臣工挂爱,诸尚能行动自如。”说罢,方诸拱手致谢,这场面上的客套话,令人厌烦不已,却又不得不作态。

 

“帝师爷,您来说说!”寒暄客套完毕,王政霖便道:“朝廷一年拨给农署司60万的物资,年初东北关外雪灾,就40万用在了安置灾民和灾后重建之上,光是2万灾民吃吃喝喝一个月就花了10万银子,更莫说良田和道路及山间植被的重修与恢复,这些都是要花银子的.....而今已然近9月了,这期间抗旱又花了快10万,农署司请求拨付30万,以应对接下来可能面对的年底各项灾害,可内阁却反反复复拦着,讨价还价,先前与我说15万,今日早朝,竟变成了一分都不给......帝师爷,您给我们评评理,这些东西可都是我年终可能出现的各种灾情而提前囤积准备的,若是一分都不给,万一年底再出了什么天灾人祸,需要农署司划粮划物,搭建粥棚赈济灾民的话,那我这农署司可就拿不出什么来了!届时误了我大徵子民的救灾物资,下官可担不起这误国误民的责任!”

 

方诸面上细细听着,心中早已横眉冷对,不过脸上还维持着客气:“王大人,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的确是农署司需时刻警惕的,王大人也做到了,早些囤资,的确没错。”

 

“是吧!”王政霖连忙看向张承谦:“帝师爷也觉得没错,你们何故.....”

 

“王大人如此急着囤物资,可是从司天监那得到了什么可靠的消息,今年年底必定有天灾?”方诸不再客气,直接打断了王政霖的话:“可是还有洪涝灾害?霜冻灾害?亦或是其他?”

 

王政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这个可没有,下官及众臣,自然是盼我大徵风调雨顺的。”

 

“那为何王大人急于囤资?”方诸反问道:“每年60万拨付农署司,乃是多年来朝廷给农署司设的基数,此预算几乎从未变更过,若遇天灾,需增加拨付款,便附了预算清单,再打了报告于户部走了此流程便是,为何王大人非要此时请朝中拨付款项?”

 

“这....不是提前预备着么.....”王政霖一时语塞,心中猛然发怵。这些年因着农署司在朝中地位越发重要,自己也跟着颇受器重,故而在朝中说话向来极少有人敢质疑,而今面对的是方诸,乃是先帝的兄弟,当今太后的师父,如今陛下的老师,不管从哪个身份来说,都是自己不敢忤逆的人。

 

“朝廷对每个部门的年度预算均有基数,各部门若毫无节制地花,用完了便伸手要,朝廷可没有这个惯例。农署司若开先河,想必太后娘娘好不容易理顺的规矩,又要被破了。”方诸虽是调侃着说,听到王政霖耳朵里却格外刺耳,当即便明白,自己莫要想从方诸这里得到丁点儿支持。

 

然王政霖仍旧是摆了一副呕心沥血为民为公的姿态,忧心忡忡道:“下官亦不想为难内阁,只是根据往年的经验,有些事若不提前做好准备,到事情发生的那一刻再来话事,定然手忙脚乱,不知如何应对......”

 

“王大人所言极是,”方诸突然又话锋一转,王政霖刚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却听得方诸又道:“不知朝廷可一口气拿得出王大人想要的银子,毕竟不在今年的预算之内,亦不知若真的拨付了的话,对年底与明年的财政是否有影响。本公倒是有个好法子,若王大人真心想要这笔增加款,不若从明年的拨付款中扣?今年补了多少,明年的专款便扣除多少。总归是是这么些银两,农署司为民着想,朝廷便是再难,也要拨付的,若实在拨付不了,便从明年的经费中扣除便是。王大人,您以为如何?”

“这.....那明年岂不就少了?”王政霖气不打一处来,口中仍旧一副为难的样子。

 

“自然是的。除非户部审计过了,因为救灾的确需要多拨付那么多,否则,是不能予以增加的。不知农署司可将这年初救灾款项的明细给户部审计了?”方诸又道:“若还没有,便请王大人快些审计,也好请户部核算清楚,否则,即便要增加,也得有个说法。”

 

“你.....”王政霖心知遇到了老狐狸,一时嘴巴吃了闷亏,反倒怎么说都不对了,只得闭了嘴不说话,将话匣子丢给一众人,谁爱说谁说去,。

 

“王大人,万事皆有理由据,问朝廷要钱,向来就得有章程制度,你自然不会比本公知道的少,本公亦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还望王大人海涵.....”说罢,瞧了瞧褚惟允,那孩子眼里亮晶晶透着光,想必内心自然是快活极了。

 

“还是帝师爷会算计。”王政霖不免气结,又不敢表露太多,只得气呼呼抛了这句出来。


方诸淡淡一笑:“王大人还请放心,陛下虽年幼,但本公绝对不会让陛下成了他人口中的昏君,更不可能苛扣物资款项,关了大徵子民粮仓的大门。真的让百姓伤心的,绝对不会是陛下,只能是个别有所企图之人。”

 

含沙射影几句话,说得王政霖为之一愣。那方诸虽是狡猾,可自己亦是浸淫朝廷多年的老奸滑,怎会被方诸牵了鼻子走?!此番虽是败下一局,迟早有一天是会掰回来的。

 

“下官瞧了帝师风采不减当年啊... ...”王政霖连忙换了话题:“听闻帝师先前在流觞养病,看样子,还是帝师爷老家的风水好,为何不在流觞多呆些日子养养,这都中终究是更不得自在些。”

 

“说到不自在,本公倒是觉得,朝中的各位百官,更不自在些。”方诸说着,瞧了瞧殿前上百双盯着自己的眼睛,其中有期盼,有热切,也有陌生,更有疑惑,便转身举起笏板,对褚惟允道:“陛下,不知朝中对太后娘娘去越州养病一事之谣言,如何处理了?”

 

此一问,众人皆沉默了起来。本是热闹的朝会瞬间冷了下来。原本一众看热闹的众臣们此刻立即警觉起来。此话题被帝师提及,想必定然要出一个结果,帝师乃太后师父,至于背后他们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和关系,经过了这么多年,已经鲜少有人再去揣测,然这些日子,关于太后谣言不断,这满朝百官近一半都曾被煽动了起来,质疑过太后越州养病一事,此番帝师主动提及此事,想必帝师爷回宫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那便是为了太后而回的!值此当下,不少人心中惴惴不安,不知帝师爷方诸要如何处理,万一将这些个质疑过太后并吵着要去越州拜见的臣子都问罪一场——虽法不责众,但日后传入太后娘娘耳中,这未来的晋升怕是要耽误了......

 

一时间竟半数人开始紧张起来,此时才觉得当初自己的质疑之举乃并未考虑清楚,而今那王沪清因煽动群臣、唆使歹人刺伤周幼度一事被下了大牢,这帝师爷反过头来追问此事,不知该要如何处置此事了!

 

“帝师爷,那造谣生事的王沪清已被下了大狱,刑部正在审,各项罪名他均已承认,因此其府邸已被查封,家眷与府仆均一同下了狱等候发落。周大人府邸,也已派了人驻守,谨防有人再闹事。”张承谦随即当众禀告道。

 

方诸点点头,又道:“可有以内阁名义张贴了辟谣告示?”

 

众人皆是一愣,此法倒还真没来得及想到,一时间殿前又是一阵沉默。

 

方诸微微皱了眉头:“娘娘数月前至越州寻名医治疗腹水之症,本公是知情的,并一再派了本公的医官多次前往越州一并诊治,没想到竟还传出娘娘越州产子之谬论。昨日本公回城,听人又道,太后乃是被朝中重臣藏匿起来了!荒谬!滑天下之大稽!坊间黎明百姓自是不知真相,但人人皆关怀记挂太后,乃我朝之幸。但造谣生事者不能因此而利用全城百姓之善良,随意抹黑太后清誉!而今王沪清已被缉拿,但坊间谣言依旧不止,官府竟还不张贴辟谣告示,随了百姓之间继续扩大谣言影响,内阁什么时候如此懈怠懒政了?”

 

方诸声音不大,但语气深刻,说得张承谦满头是汗,一颗心跳得毫无节制,待方诸话一落,便连忙上前拍胸脯:“是下官不力....下官下朝立即擢令全城张贴告示,以正视听,不许混淆民众视野....”

 

“娘娘要不了太久便会回宫,”方诸用余光瞥了一眼朝下:“届时回城,城中百姓若愿意,倒也可以夹道欢迎,那时谣言便不攻自破。”

 

“是....”张承谦连忙应下。

 

随着方诸几阵貌似提醒实则下令的言辞,众臣纷纷吁了一口气!帝师果真便是帝师,三言两语不但驳了农署司的拨付款,又定了这制止谣言之策,一时间众人皆是被折服,那些个年轻的官员此时才感受到帝师的魄力,心中大为惊叹此人的智谋。

 

待朝会结束后,方诸又拦了张承谦,面色严肃了许久,瞧了身边人都离去后,乃低声道:“知会户部,传一道消息出去,即日起,朝廷将对城中所有商贾商税进行核查,并对朝中所有官员俸禄及家产进行校对核验。”

 

“啊?!”张承谦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提醒道:“爷,本朝自开朝来可未做过此一事!这....这...如何查起?!商贾倒好查,这官员....如何查?又凭何而查?....”

 

瞧了张承谦一脸为难与尴尬,方诸便提醒道:“只是放话,并不真查。若要一谣言平息,必定需要又另一谣言压制。你觉得是太后到底产子还是养病更令人稀奇,还是全城全朝查这些官商家产更令人关注?”

 

一席话令张承谦醍醐灌顶,连连道:“属下明白了....爷不过是拿一个谣言,压制另一个谣言罢了。”

 

“不止,”方诸又低声提醒道:“此消息一经散播,那些心中存私,或又暗自勾搭,钱财不清的,自然会有所行动。你再告知户部,擢人在全城出城卡口、城中当铺、仓库等地暗中查访,若有王姓官员或商贾携财务出城、置换、存储的,务必登记在册,记住,私探,切莫打草惊蛇。”

 

“为何?”张承谦依旧不明白方诸突然为何要这样做:“爷,您为何突然行此举?”

 

“时理不见了。”方诸看了看张承谦:“昨日离宫去周府替本公探视周幼度后,再也没回。车夫说,他是寻了王府的货运车追去的,故而本公要查王府。”

 

又是一记重重的消息砸进心头,张承谦一时惊得半晌难以回话!这方时理犹如方诸的救命药,方诸的命都栓在他裤腰带上,这突然失踪,方诸如何接受得了!

 

然张承谦迅速调整了情绪,消化了所有的疑问,应下了方诸所有的要求,随即一刻不敢耽误,先行告退离开金城宫办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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