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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斛珠夫人续写】番外85

“老师,您身子可大好了?”褚惟允终究只是个孩子,此番方诸,礼毕后仍旧兴奋异常,片刻便将先前讨论着的国事抛到了脑后。

 

“嗯。”方诸照例笑着:“为师好很多了。这些日子,陛下学习可都好?”

 

“朕每日勤学苦练,不敢有怠。晨起先练筋骨,而后上朝听政,朝会结束后用午膳,而后入敬诚堂听内阁汇报前日奏折处置,下午去昭明宫习武,至晚上,还要再学习.....日复一日均如此,待到母亲和老师归来,便略有所成!只是.....”褚惟允说道这里,迟疑了片刻,面上有些惋惜道:“只是这些日子,朝中盛传母亲去越州并非养病而为其他,民间谣言不止,方将军出宫办差去了,周老师亦.....不幸被歹人所伤....故而....朕的学习进展略微缓慢.....不过这些日子,朕也虚心向内阁请教,不懂便问,亦学了不少东西,还请老师放心.....”

 

方诸便瞧向张承谦等一众人人,大家皆是点头表示赞赏,那张承谦更是连连同意:“陛下天资聪颖,勤勉好学,是我等之幸.....”

 

“好。”方诸点点头。

 

褚惟允又犹豫着问道:“老师,只是有一事,朕一直不明真相。母后真的是去治病么?真的是在越州么?”

 

听到此话,方诸这才微微蹙了蹙眉,心道连堂堂皇帝都开始质疑此事,看来这此事再不用心整顿,连皇帝都要被带跑偏了。

 

隐了面上微微不满。方诸拍了拍褚惟允肩膀:“太后娘娘的确在越州,这个.....为师可以向你证明......且你母亲寻了一位很棒的医官,已治好了腹水之症,目前正在静养中,故而他们会阻拦不明就里的百姓和官员前往越州打扰。请陛下放心,再过个把月,太后娘娘便会启程回宫.....”

 

方诸说罢,便转头瞧了瞧金平与方时理,二人连忙看向褚惟允,努力点点头,以证方诸的话乃是真的。

 

如此,那褚惟允这才消除疑虑:“这样,朕便安心了!”

 

“臣刚进来的时候,听到你们正在谈论农署司拨款一事,恕臣冒昧打断了,以臣之见,一分不给,才是最好。”方诸有些心慌,对孩子撒谎,虽是不应该,可当此之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必须这样回答才能平稳局势。说完之后,便也不欲就此话题再谈论下去,连忙将话题转回到农署司拨款一事上去。

 

“老师为何如此说?惟允愿闻其详。”褚惟允连忙正身,谦虚请教。

 

“便如同陛下所说比喻的,若因私心欺骗母亲,母亲的确可以给予些教训。国于民而言,如母,民于国而言,如子。朝臣与子民之间,便是兄弟姐妹。母为子温饱,而择有能者代为管理,那农署司便为此‘有能者’。然农署司囤粮聚资却不为母解忧释困,反倒讨价还价,必然可疑。既无法为母分忧,母为何来之不拒,倾囊相授?”

 

“可惟允已然从30万降到10万白银了,若一分不给,岂不驳了农署司面子?”褚惟允担忧道。

 

“老师问你,农署司是谁的?”

 

“是大徵的。”

 

“大徵是谁守这天下?”

 

“是我们。”

 

“不,是陛下。而今陛下只是年幼,故而内阁为辅。说到底,这大徵天下,是陛下守的。”

 

“那又如何?”

 

“陛下有绝对的权力。若陛下是为天下臣民谋幸,即便杀光满朝权臣,亦是对的。区区一个农署司,您无需顾其薄面。他们尚且不忌惮皇权在上,可以给陛下难堪,陛下何必忧心其薄面,退避三舍?以臣之见,一分不给,若农署司不满,便换了史司,谁听话,谁做事,谁来做这农署司史司。”

 

一番话,众人皆是大惊,万万没想到,大家尚且还在考虑如何与农署司讨价还价,可帝师一归,便直接提了换人。一时间众人皆沉默不语,暗道这方诸怕是太久没过问朝事了,如此贸然提出撤换官员一事,定然是有欠考虑的。

 

然碍于帝师面子,众人仍旧不好当场反驳,只得一个个低了头不做声。

 

“可是老师,王政霖还算兢兢业业,是个百姓爱戴的好官,何故因为这几十万,就撤换了他?若真这样,满朝文武岂不觉得朕独断专权?”褚惟允有些担心与害怕。

 

“陛下。官好不好,不在于他是否兢兢业业,而在于,他是否上秉承得了国策,下造福得了一方百姓,中管理得了下属官员。恕臣苛刻,王政霖一件都没做到令人称赞满意。”方诸嗤之以鼻。

 

众人又是一顿禁声,已是多年未曾再见方诸这样论政了,而今这般言辞犀利,不知这王政霖是如何惹了这多年未过问朝事的帝师爷了。

 

见了众人不再说话,方诸缓了缓语气,柔声道:“陛下,臣今日回宫赶得及,入了宫便赶来面圣,未给陛下准备的时间,是臣冒昧唐突了。今日这番话,还望陛下多思量,再考虑。”

 

“是是是....呃....帝师爷才刚回来,还未打点行李,便直接面圣了,陛下,不如先允了帝师爷回昭明宫,待有空了,咱们再请教一二?”穆德庆是个明眼人,瞧了方诸并不想就此事继续解释下去,甚至给了时间然褚惟允细细咂摸,以免被人说回来就“逼宫”,便连忙打了圆场。

 

褚惟允一时还没从方诸的言论中领悟过来,见穆德庆这样劝道,便连忙谦虚道:“是,是朕欠思虑了!老师一路车马劳顿回来,尚未歇息,便赶来教诲朕,朕还缠着老师不放,实属不该!实属不该!”说罢,便连忙对了方诸身后一众人道:“不若请老师先行回宫,你们好生照顾着先安顿下来,待朕得空了,再来请教。”

 

“是.....”众人皆应下。那张承谦与赵宣见状,本就心花怒放想随了方诸而去,此番听到褚惟允要散了这场子,便也纷纷行礼告退。

 

方诸便不再客气,再次向褚惟允行了君臣之礼,携了一众人等出了敬诚堂。

 

待出了大殿,方诸脸色随即一沉,转身瞧了身后一众人,金平、张承谦、赵宣均在,恰好都齐了,声音一冷,眼神一凛,丝毫没有半分重逢的喜悦与激动,冷冷道:“你们随本公回昭明宫问话!!”

 

众人见方诸变脸犹如翻书,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所谓何事。可既帝师爷已这样严厉。只得低头跟了身后,随了人朝昭明宫去。

 

虽是大半年未回,然昭明宫始终有流觞军将士在把守,每日晨扫夜洗从未断过,至方诸今日回宫,一众守卫虽是震惊,但也丝毫没有乱了手脚。幸而平日洒扫皆勤,此番方诸回来,亦不过是换了干净的被子罢了。

 

烧了水,方诸自行坐了矮几边上,一声不吭只顾了自己调茶舀水,晾了金平等三人白白站了一排于面前盯着自己手里的动作,犹如一堵墙般。

 

许久,方诸抬头,脸色依旧没有丝毫笑容。

 

“金平,你可知今日本公回都中,城中发生何事了?”方诸冷冷问道。

 

“嗯?”金平一愣,这话问得自己一时摸不着头脑,支支吾吾了半晌,低头回应:“属下....不知...”

 

“不知?”方诸嘴角牵起一丝冷笑,又看了看赵宣:“廷尉可知道?”

 

瞧着问题问到了自己身上,赵宣也是一脸直懵,瞧了瞧张承谦,那张承谦亦是轻轻摇头,赵宣紧张得一手冒汗,只得硬着头皮道:“属下.....属下也不知道.....”

 

“那么张承谦呢?”此时方诸目光已然一道犀利寒光:“身为内阁之首,太后不在,陛下年幼,你对城中之事,应该有所了解与耳闻吧?”

 

张承谦瞬间冷汗铺涔,一颗心突突直跳,不知哪里犯了错被揪了小辫子。这帝师爷多年不问朝事,向来躲在深宫后院修身养性教导陛下与公主早已多年,此番不过离宫半年余载,回来第一日便将自己等人喊来兴师问罪,若是大家犯了错,被骂上几句倒也值,可关键连问三人,竟没一个人知道都中发生了何事!又是什么事然帝师如此动怒,竟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众人惶惶不安,张承谦拱了手,亦只能与赵宣一样,硬着头皮回应:“请爷明示.....我们....是真的不知今日都中发生了何事.....”

 

“周幼度去哪里了?”方诸淡淡喝了一口茶,再问道。

 

“哦,周大人前些日子.....受了伤.....还在府里养伤......”张承谦连忙回应,这事儿他知道,可方诸又是半晌不说话,张承谦只得又讨好了来说:“爷放心,伤势好了许多了.....”

 

“你们三人,一个首辅大臣,统管全局;一个廷尉史司,主管审判,分管朝中安防;一个霁风馆指挥史,监视全城暗防,护佑陛下安危,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今日午时城中发生了何事。”方诸冷笑道:“我若今日不回都中,怕是一辈子也没不会知道,你们三人竟是如此渎职!!!”

 

方诸一番毫不客气地指责,将三人吓得当即单膝跪下请罪,不问缘由,先告罪反正就对了。

 

“属下知错!让爷动怒了......定然....定然是我们三人忽视了什么....城中要事....”张承谦作为首辅大臣,率先认错。

 

“宫中谣言不止,王沪清,一个农署司员外郎而已,不过是因为年初雪灾物资调动一事,便与娘娘结下不满,从而指使他人,造谣太后去越州产子,从而煽动群臣质疑太后,致使半数官员不明就里,纷纷扬言要去越州觐见太后,以鉴真假!怎么,就这么不信任太后?这群大臣就这么容易被煽动?!”方诸声色俱厉,言辞犀利又道:“周幼度穷尽法子设卡拦截,却被歹人刺伤于城门之口,怎么,城中已乱到此种地步?!连朝中重臣性命都无法保障,你们究竟是做什么吃的?!”

 

“今日本公回城,偶遇城中百姓聚集周府闹事,半千百姓围堵周府水泄不通,声声质问周幼度太后离宫真相!谣言漫天飞舞,百姓被个别人牵着鼻子走,闹事者有恃无恐,煽动百姓于周府门外肆意哄闹惹事,辱骂、打砸周幼度,攀讹朝中大臣,令人发指!不忍直视!心生恐慌!金平,本公问你,你的暗卫在哪里?!周大人既已被歹人刺伤,你理当加派暗卫时刻护佑周府,保周大人性命无虞!人呢?!本公只看到周府家仆在门口竭力护住,你的暗卫就只给陛下与太后,不顾及忠心耿耿的朝臣是么?!赵宣,你廷尉分管数千御林,涵盖城门百位将士,周幼度被刺于城门,你是如何做的防护?!天启府安防亦由廷尉兼责分管,如此聚众闹事,可有天启府一兵一卒在现场?!!!张承谦,周大人乃三品重臣,为国为民亦是呕心沥血,你身为首辅,可给予多少关心关切关怀?!”

 

方诸越说越气,脸色已然黑得众人不敢抬头相望,一股焦灼气氛在屋中弥漫,便是一直在身侧的方时理与无暇无恙都不敢挪动半步。

 

“本公入宫,为何第一时间拜见陛下,礼不可丢,乃其一,这其二,便是看看你们究竟在作甚!一众人围着陛下为农署司那点银子讨价还价,丝毫不知城中已然被谣言包裹!竟已成了周幼度私自藏匿太后!!可笑!可悲!!谣言伤人,摇本动纲,你们不去追捕造谣生事者,竟还在论拨付多少银子给农署司!这农署司王政霖纵容下属指使他人刺杀朝廷重臣,王沪清便是死罪!那王政霖你们如何处理?!关了几日便出来了?!继续问朝廷要钱要物?三十万?!你们还留他薄面,给他十五万?!若不是陛下谈到10万,你们便15万银子端给他,好让他囤粮囤物,待到天灾人祸需要农署司再调物资储备时,又来遭他一顿左右不情愿,上下不乐意!国到底是谁的?!农署司又是谁的?国库是谁做主?!这银子谁说了算?!他一个农署司算什么?连下属都管不好,闹出惊天谣言至今未休,还劳你们送几分薄面,给他个十万银子拨付款?!!!!”

 

方诸大约已多年未曾这样滔天大怒过,想起今日在周府前,见那周幼度一脸惨白,被众人打骂得连腰都快直不起,只能倚靠了府仆来撑着的一幕,便倍觉心酸,一时竟克制不住自己,丝毫不给众人留任何情面。

 

“一个小小员外郎,不过因年初太后多调了些农署司的物资惹了众人不满而被扣了些俸禄,便敢与太后对着干,这是要做什么反了天么?!他凭何煽动众人去质疑太后?又上哪里找了人刺杀周幼度?!你们去了刑部,问过吕庆年这案子进展么?!本公建议你们好好查查王政霖,都是姓王,果真没有关系是么?!若无王政霖袒护,王沪清哪来的胆子敢和太后作对?!你们究竟有没有抓住问题的重点?!”方诸再一次呵斥着,竟气得有些气喘吁吁起来。

 

“爷....那王沪清其实也不是刻意针对娘娘.....”张承谦听到这里,试图解释:“年初关外塞北雪灾,娘娘的确是要农署司多拨付了些物资去关外,也的确引起了农署司不满。但后续都是周大人在调度此时,因此都是周大人与农署司在对接。许是在协调中周大人与农署司众员外郎起了纷争,故而周大人遭了人记恨。那王沪清便是其中一个。故而与其说王沪清针对娘娘造谣生事,倒不如说是他借了娘娘去越州养病一事,趁机发难周大人罢了......”

 

“这是刑部查出来的结果?”方诸眼睛一斜,令张承谦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连忙道:“差不多是这样......”

 

“差不多?”方诸冷笑道:“你们便是这样办案的??即便是真的,那王沪清更当死!!私人恩怨竟牵扯到太后头上,借题发挥造谣生事,将太后置于伦理的火架上,烤给全大徵子民看!他们有几个脑子,敢造太后的谣?!你们有多少时间在这里慢慢查?!如果真如你说的,差不多是这样,本公还是那句话,擒贼先擒王,查案先查源,制官先制首!!即日起,查封王政霖,请吏部坐镇,把王政霖先好好翻个底朝天吧!”

 

话落,众人大惊,个个犹如在心头上装了一把刀悬着,稍不注意刀便能掉落将自己扎个半死不活。那王政霖这几年口碑尚好,颇受众人爱戴,而今在帝师爷口中竟这样“不堪”,且又没有证据,这这这....抓人也得有凭证不是.....

 

一时间众人有口难言,个个低了头皱着眉头不敢说话,生怕自己朝刀尖上撞去。

 

“今日先这样,”方诸瞧了面前三个人面如死灰,自己不过刚回来,就将人骂了个灰头土脸,多少也应给他们点时间消化,便搁了杯子:“给你们十日时间,落查造谣生事者,平息此次事件。太后约莫20日左右会回来,你们务必在太后回来之前,令此事湮没!你们先行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是.....”三人心中皆是惴惴不安,只得拱手退下。

 

“爷,您何必呢.....”待张承谦三人离去,方时理低声问道:“好歹听一听他们的解释.....”

 

“本公做事自有分寸。本公的官服去哪里了?明日本公要上朝。”方诸环顾四周,自己多年未过问朝事,更不在殿前出现,而今想起上朝,竟是连朝服都许久未曾见过了。

 

 

“您要上朝?明日?”方时理讶异:“这....您回来就未事先报备,而今突然回朝.....会不会不妥?”

 

“何为不妥?”方诸亦是一愣:“本公身为帝师,上朝还需报备?”

 

“是......”方时理低了头,对无暇点点头,而后又看向方诸:“朝服一直给您收着,回头就给您拿出来。这几日您舟车劳顿,脚步未停,现在手头上的事儿都处理了,爷,您歇歇?”

 

“嗯。”方诸缓了缓气息,方觉自进了都中后便一肚子不快,从周府到敬诚堂又回到昭明宫,精神皆是高度集中在谣言一事上,此番众人散去,一路奔波的疲倦阵阵袭来,若隐若无的各种病症在体内蠢蠢欲动,虽能克制,但也的确需要休息,瞧了瞧方时理,便道:“你替我去趟周府,瞧一瞧周幼度的伤,回来再与我话事。”

 

“爷,我先伺候您吧。”方时理并不欲此时又出宫,方诸瞧着疲倦得很,他并不放心离去。

 

“无碍。我睡一觉便是。你先去周府替我瞧了他人再来回话。”方诸心中有事,那周幼度的伤势瞧着并不乐观,各种谣言不断,坊间生事者不少,若他病下去,朝中自然少一员站太后一边的文官,对朝中局势并不利。

 

“你再替我瞧瞧,周府周边的暗卫可都铺上了!”方诸叹了口气:“这金平亦不知道每日在想什么!”

 

“是...”方时理无奈,替方诸褪了外衫,安置了他于榻上,待其安稳了,便又吩咐了无暇无恙赶紧去打点流觞带回来的各种行礼,并嘱咐了他们要将方诸的药熬好来,这才脚步匆匆离了宫去周府,已是申时五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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