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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斛珠夫人续写】全系列终章大结局(101)

榻间忙碌,帝师方诸于睡梦中突然呕血,经诊治,乃是胃脘与肺部皆受到了撞击而引发的内伤,故而造成了呕血不止。


若论撞伤,其实吴景春更严重得多,只是由于帝师本就羸弱,故而显得更加严重些罢了。众人心知肚明,将吴景春安送回了凤梧宫其母亲身边,又派了两个御医专门守着治疗,其余人等便寸步不离守着方诸。


床单与枕套换了四五次,可方诸呕出的血根本就止不住,这其中有淤堵多日不出的暗黑色血块,亦有通红的鲜血,一时间吐得令人几乎绝望。


李御医喜忧参半,一方面觉得心肺久淤终于可得到缓解,一方面又担心这不断淋漓的鲜血,会让方诸本就直线下降的身体再一次陷入无望。


方海市心急如焚,眼见着面前的人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灰,面如土色,陷入弥留之际,只能把最后一丝希望寄于方时理身上。然半个时辰过去了,方时理的身影依旧还未出现在这寝宫之中,榻上之人却因着频率过高的呕吐,活活呕醒了来。


“海市.....”方诸有些颤抖着唤着方海市:“海市....”


方海市连忙将人搂进怀中,充了一盈泪水,紧紧握住他的手,紧闭了双眼,狠狠吻了他的额头,此时无声,可千万言语尽在此吻中。


“我在....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极度崩溃中,方海市自己亦是眼前一片昏花。


“我.....我可能等不下去了.....”方诸频频喘息着,面前一片黑暗又一片青光交叠,仍旧保持了最后一丝清明:“负了你.....我负了....你....”


“没有....你没有.....”方海市已然不能克制:“你撑住.....你要撑住.....时理找到了...找到了....我叫人把他接回来... ....你定要等他.....”


突然一阵微弱的笑声,几阵猩红的血迹再一次从他口角流下,他虽是脸色苍白,却又笑得那样明媚:“他回不来了......我知道他走了.....我去寻他.....海市....”


“莫要说了鉴明.....你撑住......”方海市痛到无法言语,只能紧紧抱了怀中的人,听着他粗重痛苦的喘息,似与人间做着最后的拉扯。


“孩子.....两个孩子.....”方诸越发微弱,想说些什么来,却又涌出满口鲜血,再一次阻挡了心中万般不舍却又没有力气说出来的话。


李御医已然没有任何法子,只静静跪于一旁,俯身请罪,他亦无法挽留他,他已用尽了毕生之学,可突如而来的病症,连同着旧疾,他心力交瘁极了。


方海市无声流着眼泪,将此生挚爱圈进怀中,那人早就失去了一身壮骨,而今凋零一身瘦弱不堪,靠在自己怀中并无太多重量,细细为他揩了嘴与下巴上的血迹,她突然莞尔一笑:“鉴明,我会救你....你定要撑住....”


他听出她悲伤到极致的笑,却令方诸想起褚仲旭离去的那一夜,自己也是这般对他说,会救他,会叫李御医救他,只要他撑住。而今方海市犹如当年的自己,亦是对自己说,会叫方时理救自己.....她真是像极了自己,她终究是活成了自己,在未来没有自己的日子里,她将代替自己,守着这份本不该由她来担着得江山... ...


他有些逐渐看不清她的脸,但他定然明白此刻自己的狼狈,他见过太多的生死,也经历过数次死亡的感觉,唯有这一次,他不敢说自己还能活下去,他已经感受到死神正朝自己临近的声音,他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肢体的飘摇与失重,那是与自己以往没有感受到过的身轻如燕,犹如此刻即将离去....


模糊中,他看到一群人好似涌入了自己的榻前,每一个人都很面熟,他听到一个声音:“帝师爷!帝师爷!时理回来了!时理回来了!”


是梦一场,还是自己接近死亡又进了一步?


许是方时理体谅自己多日未曾与其相见,便亦随了阎王爷一起来接自己罢了。


好想睁眼瞧一瞧方时理... ...方诸心中无奈,眼亦透黑,阵阵发堵令呼吸成为一种艰难与奢侈,在一阵阵嘶声竭底的拗哭声中,一双手紧紧握住了自己,他努力抬头去看看是谁,却又无力垂落,陷入熟悉的怀中,而后失去了清明。


“李御医,烦请您快快赴一趟越州,去娘娘曾养病的小屋后山采了瓜蒌、半夏、无根草来,顺道去院子里为我寻一寻,肺筋草与石见穿可还活着,若有,便替我摘些回来!!”方时理匆匆喊着,对面站着的是仓促间自行站起来的李御医,自打自己被金平和赵宣扛进这屋子后,所有人都一脸震惊地瞧着自己,直到方诸突然一口气提不上来,昏死于方海市怀中。


方时理知道方诸撑不了多长时间,一路上众人已经絮絮叨叨将方诸这一个月的情况同自己说清楚了,再加之玉苒一路跟了金平出宫来接自己,也已将褚惟允和吴景春习武时彼此撞伤一事说了个门儿清,方时理甚至无需诊脉,都知道会是什么情形。


然后入了宫,还未来得及谢罪与解释,便见方诸情况远比自己想象得还要糟糕,又见盆中几次吐出的血迹,知道方诸突然昏死乃是一口气没上来所致,幸而吐出的血块不少,多少通了些心肺,若抢救及时,应是能挽回来,便连忙吼了李御医来帮忙,毕竟自己双腿已瘸,去越州已是无法上山采药。


李御医忙不迭点头,一步不敢耽搁朝宫外冲去,才想起来问问时间,便转头问道:“方医官,给我个时间!”


“明日辰时!!爷的药一定要入口!否则我救不回来了!”方时理跪于榻侧,紧紧握了方诸的手,连自己都感觉到一身颤抖,说完此话后,便抬头瞧了方海市,坚定地瞧了瞧满眼都是哀伤的太后:“娘娘,把帝师爷交给我可好?!”


方时理的话犹如一剂强心药,方海市一个激灵,将已无声息之人从怀中缓缓扶起安置于榻上,而后虚脱地站起来,让了位置于他。


方时理再也没有犹豫,撑了床榻,艰难地坐起身于榻侧,一抹眼泪,将方诸的衣衫解开,双手覆于他的心肺之间,一次又一次自下而上推起来,每推十次,便掰了方诸的口,一阵又一阵铆足了力气用尽了全力去吸,如此反复,不多时,方时理已是满口血污!!


他竟用自己的嘴,将方诸心肺之间的淤堵一口一口吸了出来!!!这过程历经了几乎半个时辰,众人皆是大气不敢出,待方时理停下所有的动作,已经精疲力尽,身子都坐不直了,满口满脸满身皆是令人作呕的血污,唯有方诸身上干干净净,被他一遍又一遍擦拭着,不允许任何血污染脏了他。


“娘娘.....”方时理从榻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郑重磕了个响头:“时理无意冒犯帝师爷....此法乃是流觞方家世代皆知的心肺排堵复苏法,因为需要口对口,必然冒犯主子,故而这么多年,时理从未用过.....今日....今日帝师爷到此地步,时理负有不可推卸之责.....且帝师爷已几近弥留,万般无奈,时理用了此法.....时理尽力了.....”


众人皆是所见方时理此令人从未见过之法的施行,哪里有什么冒犯之嫌,一举一动皆是医者父母心之所为,方海市又怎么会怪罪于他!!!能得医官如此尽心尽力,不嫌弃,此乃方诸之福啊!


心下一片感动之余,方海市小心问道:“他.....可是又....逃过一劫了.....”


“时理不敢妄下结论.....但此时爷心脉是通的....但还需醒过来,再看看还有其他什么症状.....时理已请李御医快马加鞭去越州小屋寻药,若李御医一路顺遂,应可在寅时三刻赶回宫中,时理还有时间为爷制促血液畅通和清淤的药丸.....”


方海市心中一颗石头这才落了地,仔细瞧了方时理,那人自入了这屋中便一刻不停为方诸治病,自己还未细细瞧了人来,现在看起来,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衫在身,竟是从没有站起来过!才发觉先前玉苒说的医官一身伤病是真的。


“你.....双腿这是.....”方海市令人将方时理扶坐起来,方时理便叹了气,又将先前与众人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来,方海市亦是听得唉声叹气,好在人现在活生生在面前,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你也受苦了......”方海市几度叹息,不忍心道,又命了玉苒去御医馆,寻了宫中御医再为方时理调理,然而方时理只道,自己身患亡罘还未治好,此番这样救治帝师,唯恐传染给了帝师,便不麻烦御医馆的御医了,只需麻烦御医馆准备些留珠子和鱼腥草及艾条给自己便行,其余的,便自行解决,尽量不与人接触便是。


一番话又说得众人颇有些担心起来,方时理只得尽心尽力安慰道:“爷虽是病了多年,根基已损,但爷曾试毒无数,亦用解药无数,其血液中早就有抗毒性,这亡罘虽然骇人,但对于爷先前试的毒来说,并不算什么,故而爷兴许也不会患了这亡罘。”


众人这才又放心起来,送了方时理先行回屋休息,剩余的人皆至院中等候,瞧瞧之后帝师爷的变数,待稳当了再走。


总而言之,方时理虽一身伤病归来,却犹如一颗定心丸回了昭明宫,今日见他如此耗尽心血救方诸,个个皆心存了巨大感激,哪还有人再去计较他失踪一月无音讯之事,一众人在演练场讨论纷纷已久,最后竟又论回了国事,将王政霖一事与方时理失踪一事挂钩,叹道这方时理竟阴差阳错惩戒了一朝贪官,只是人已死,便不需要然方时理知道他“害”了全府上下吧,免得医官心善,多条性命因此死在其手中,他定然也无法接受。


众人讨论了之后,便道明日上朝,便可当庭奏议,将王政霖亡罘一案再度理一理,也好给天下子民一个公正公开的交代。


方诸悠然转醒,已是12日之后,这期间,国事皆已定,城中繁华归,朝中再安然,天下皆欢喜。


方时理一身亡罘也已消散,只是双腿仍未康复,每日由人抬了来方诸屋中诊治,便顺道陪一陪方诸,一陪便是一上午,直至午膳后方海市来了昭明宫,才会又回到自己的药方研究药理。


方诸果真未被染上亡罘,漫长的12日之后,待他睁开双眼,便见方时理那张期待已久的脸映入眼帘。


“时理.....”方诸并未如先前那般虚弱,许是12日沉沦式的昏睡,令身体各项机能都得到了极大的休息,此番转醒,竟能自己掀开被子起身,反倒是方时理因双腿而无法起身行礼。


“你来了?”方诸一身中衣,坐于榻上,怔怔瞧了瞧坐在面前椅子上的方时理,他笑得颇为灿烂,甚至鞠了双手来行礼,这令方诸有些恍然隔世:“我已许久未见你,你过得可好?”


“蒙爷挂念,时理.....很好....”声音有些发颤,方时理没有克制住双眼的泪水,任其流下。


“你在此等我?”方诸淡淡问道,只当方时理是激动得泪流满面,又瞧了瞧屋子,除了自己与方时理,乃是空无一人,思绪混沌之下,以为自己已遁入了另一个世界。


“是,时理等您很久了,您终于醒了。”


“我终于醒了......??”方诸瞧了瞧窗外,回头看向方时理:“阿旭呢?他可与你一起在等我?”


方时理这才恍然大悟过来,发觉对面的爷竟以为自己去了,而今二人已是在另一个世界相见,便连忙解释:“爷,您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了?你明明来接的我,我听到你的声音.....”方诸并不觉得一身有何沉重感,呼吸也算顺畅,更加笃定了自己早已入了这极乐世界。


“爷,您还活着.....您还活着啊.....”方时理啜嗫着:“时理腿瘸了.....一时起不来....还请爷谅解时理无礼了....”



认真而又严肃地揣摩了方时理这番话,方诸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双脚,细细呼吸几许,这才明白自己仍旧是有重量的,从平和中转向不可思议,又瞧了方时理泪流满面,方诸这才意识到一切都很真实....



“你.....还活着....”方诸缓缓起身,不过两步之遥,近了方时理跟前,却犹如兄长一般蹲在方时理面前,细细将人看了个仔细,心中澎湃不已,而后一阵巨大的心酸涌入心头,颤抖了手去覆了方时理的手,重重拍了拍他:“是.....回来.....回来就好.....”


一时间二人低声啜泣,呜咽不止,令人动容。


主仆二人好容易克制了心绪,便见无暇无恙两兄弟端了东西进来,便见方诸已醒,皆是欣喜万分,继而匆匆跑去金城宫报喜。


待到方海市下了朝匆匆奔进院子,入了屋, 便见方诸已然换了一身常服,正立于窗台之下,安安静静瞧了自己来,已是满脸柔情。


“鉴明——”


“海市——”


口中唤着彼此的名字,双双朝彼此迎上去,似要将对方揉进心中。


这难得的拥抱已许久未曾这样温暖又抚慰人心过,大难不死,劫后余生,两颗心紧紧贴在了一起,誓要永不分开。


“我说了,会找时理来救你.....”方海市呢喃着,将头埋进他怀中。


他虽站起来还不够十分稳当,但也未有先前那般虚弱,只得揉了人的头发轻声嗔道:“你是如何找到他的?”


“你没有自己亲口去问?”方海市仰了头问。


“没有,”方诸低头,瞧了他最爱的人。


“你还是去问问吧,听闻是破了100个处之之身,才被放回宫的。”


“什么?!”方诸一惊,不知这其中发生了何事。


“他被人拐至原州花窑子,妈妈说若他能破窑子里100个处子之身,便放他回来!故而他便照做了!”方海市忍住笑:“你瞧把他憋的,100个,给他能得!”


方诸脸色逐渐阴暗,搂着方海市的手亦跟着松了,只问一句:“我的剑呢?”


方海市噗嗤一笑:“瞧你气的,和孩子一样.....”正欲将话与他说清楚来,却又忍不住 想逗一逗他:“放心,我已经把他的腿打瘸了,为你正了家风家规!”


“孺子不可教也!”方诸已然怒气冲冲,一瞬间竟觉得怀中的人也不香了,直接将人推到一边,低低咳嗽几声,便朝屋外行去。


“哎!”方海市试图拦了他,却跟在后头追了出去,罢了,就不解释了,让他自己去问吧!有些事儿,应该自己去问。


“娘娘.....帝师爷怎么了?”玉苒瞧了两位主子突然出来,那方诸更是怒气冲冲朝方时理屋中行去,连忙问了尾随出来的方海市。


“无碍,不过是去找医官算账去了。”方海市笑道。


“什么账?”玉苒疑惑。


“不成家之账!”方海市抿了嘴,瞧了那有些单薄的背影,心中已然宽慰至极。


“人生,虽坎坷,可千帆过尽,许是会有一路坦途吧。”


“娘娘,为何突然说这些?”


“没什么,”方海市瞧了瞧玉苒:“准备一下,替本宫去趟流觞,下一道旨意,方家有至勤至深兄弟二人,乖巧可爱,因父亲阵亡沙场,母亲血崩产后,孤苦无倚,帝师爷方诸怜其无所依靠,故而领养至门下为养子,日后为帝师爷方诸尽忠尽孝。”


“是!”玉苒大喜,随即令了旨先行下去。


一树霁风缀枝头,不知是雪还是花,紧紧地瞧了这历经霜雪的昭明宫院子,方海市淡淡一笑。


人生啊,苦过方知甜可贵。未来的路,还要走下去吧,好在,人还在,路便在,希望在,未来在。(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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