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文字的小编辑

视频剪辑人、文案撰写人、摄影爱好者,曾在某官方媒体深耕废物编辑一职十余载,现在想认真做个作家、摄影师,但好像晚了。

【斛珠夫人续写】番外93

“李御医,这药.....该怎么办?”

 

一出门,行至演练场,陈哨子便迫不及待问了李御,这个问题陈哨子这两日已经问了多遍,李御医忧心至极!

 

那一夜子时之后,突然雷雨交加,方诸于窗外瞧了天气后便要出宫,被无暇拦了之后便坐了桌几边咳嗽了许久,待李御医和陈哨子被无恙和留桥分别喊至屋中时,方诸已然倒在了桌几上的暗河图上,口中的鲜血喷了整张图都是,已是了无生息之态。

 

众人手忙脚乱将人扶起,却是如何都唤不醒,瞳孔已然有散开之势,连呼吸都几不可闻,脉象更是没摸出来,若不是李御医摸了脖间脉动,感觉到细微的孱动,大家差点以为方诸就这么去了。

 

强稳心神之下,李御医逼了自己镇定面对,针扎了三套,发现其心脉之血已然难以流转,担心是肺血梗阻,一口气上不来才倒了下去。一摸其药瓶,早就空空如也,亦不知道平时方时理给他配的药断了多少天。

 

万般焦急下,金平与陈哨子把习武之人用的那套疗伤之法试着用到了方诸身上,前后各试了三掌,才逼出方诸肺部淤堵成黑的血块,硬是将人在半个时辰里从鬼门关那里拉了回来。

 

昏迷两日的时间里,朝中亦是风云变化,第一日便有十余大臣请假,道是染了瘟疫,至今日再上朝,连王政霖都未来,请假道是府中上下一片染病。

 

褚惟允两日未见方诸上朝,私下来问才知方诸病势深沉,当即前往昭明宫探视,然方诸依旧昏迷不醒。褚惟允毕竟年幼,一时竟担心得直掉眼泪。

 

然朝中事多,内阁禀不完的国事堆积案中待向其禀告,褚惟允只得命了人去凤梧宫将穆德庆请了来,又领了毫不知情的褚唯一来榻间相守,以免方诸突发意外。

 

李御医无计可施,方诸的身子一直是方时理调理,若是论治伤,自己还能应付,然方时是方家医官长期伺候的人,身上有什么症状,都是方时理对症下药瞧惯了的,连药亦是方时理私下对症自配的,并非这宫中宫外能随时寻找得到的药,自己虽是也会制药,但短时间里并不知道方诸平日里用的药都是哪些成分在里头,故而无法配出相应的药来。

 

此番又被陈哨子问起,李御医亦跟着心焦起来:“若爷还有剩下的药,哪怕是一粒,我兴许都能想法子配出来,而今这瓷瓶空空,我便是毫无法子!无计可施啊!”李御医懊恼至极,担心方诸这般情况,自己救治不了,岂不是耽误了事儿。

 

“这可如何是好?!医官,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陈哨子又问。

 

“不知无暇无恙二位将士,可知道方医官平日配药时都用了哪几味必须要用的中药?”李御医思前想后,觉得无暇无恙二位跟在方诸身边时间更长,与方时理亦是日夜相处,兴许知道些,虽不抱希望,但李御医说道此处,还是叹息问道:“为何方医官到现在没有任何消息?指挥史他们都找不出来么?霁风馆这么大的暗线,医官如此重要的人物,至今都没有任何消息....”质疑声中,似充满了霁风馆此次寻人进展的不满。

 

“果真是没有任何消息.....”陈哨子万般无奈,低声解释道:“方医官一不会武功,二又是直肠子,如果真如帝师爷说的那般,是因为发现了亡罘之毒而跟过去.....而今亡罘之疫已然遍布全城.....若医官与此事有牵扯,怕...怕已是凶多吉少了.....”陈哨子内心的担心此刻显露无疑:“霁风馆查了多日,也夜探了王政霖府邸,均为发现任何可疑踪迹....我们的猜测,亦不敢对爷提起,怕伤了爷的心.....”

 

陈哨子的话说得李御医满脸是汗,若真如此,那方时理凶多吉少,怕是方诸亦撑不住太久!

 

“此事,你们可禀告了娘娘?”李御医又问

 

“哪里敢!”陈哨子瞧了瞧周边,低声解释道:“娘娘身子本就不好,在越州养着,如今也只是飞书给她告知了城中闹瘟疫一事,方医官的事若说给她听,娘娘必然心急如焚....此乃多事之秋,我们都谨言慎行.....”

 

二人正低声论着,却见金平双眼通红从宫外奔来,见了陈哨子与李御医正在演练场的角落谈事,乃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何事这般表情?”陈哨子见金平这模样,心中一颤,严肃问道。

 

金平并不先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蓝色的瓷瓶交给陈哨子,陈哨子一瞧,正是方诸平日里装药用的瓶子,表情一慌,连忙道:“这不是爷的药罐子么?何处得来的?!”说罢,便掀了木塞,里面还有些余药,然却似乎被水浸泡过,湿湿嗒嗒不成样子,已然不能再用。

 

“医官.....找到了......在河边.....”金平低声啜泣着,又竭力控制了情绪:“未时四刻,有百姓在瀛北河发现岸边被冲上来一具尸体,满身脓痘,便报了天启府。天启府本以为就是个因瘟疫而死的普通百姓,原本准备发落了去寻家属认领,却发现其怀中找到了出入宫中的令牌,还写着昭明宫,同时怀中还有这个瓷瓶......”金平说着,悲从中来,又从怀中掏出令牌交于陈哨子,哽咽道:“故而.....报了霁风馆.....属下当即去了天启府,尸体...尸体已被水浸泡浮肿,浑身都是脓痘,皆已泡烂.....唯有那身衣裳,是医官那日离去时穿着的....且怀中的瓷瓶,是爷平时用的.....医官每日身上都会准备着爷的药,就为了随时应付爷犯病而准备的.....且那尸体体态与身高,都是与医官一模一样的,那发髻上的木簪,也是医官用了多年的......”

 

说罢,金平竟不能自已地哭出声来,惹得陈哨子心中跟着一片颤栗。李御医接了那瓷瓶,瞧了里头已被水泡坏的药,只低声道:“我将此药拿去看看是否是治爷的病的药.....”随后,三人便陷入了一阵沉默,谁也说不出话来,一时竟不知下一步打算究竟如何。

 

“将军,爷又醒了...”良久,耳边传来留桥的呼唤声。

 

众人抬头瞧了去,见留桥正缓缓朝演练场行来,近了前便道:“爷还是睡不下去,又醒了,说是要您进去话事....”

众人相互看了看彼此,李御医便道:“我还是去看看药.....”陈哨子便对金平道:“你...随我进去吧...”

 

“将军.....可是要将此事告诉爷....?”金平有些犹豫:“现在就说,怕是不好吧....给点时间缓一缓.....”

 

 

“总是要说....早说晚说,都是要禀告了来的....”陈哨子亦是有些心中打鼓,可他明白,方时理一事已拖了好几日了,方诸期间问过多次,此番有了消息,如果因为担心方诸伤心而隐瞒,怕更是不妥,只得心中做下决定,还是第一时间禀了去。

 

二人硬着头皮回到屋中,瞧了方诸低低咳嗽着躺在床上,又是一阵不忍。

 

“爷怎么又不睡了?”话出口,陈哨子便觉着心中的哀伤止不住,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哨子....”方诸喘息着,喊着陈哨子的名字:“娘娘回来了么?”

 

“应该是会随了药一起回来....只是娘娘会绕行一下越州,路上兴许会耽搁....”陈哨子解释着。

 

“这几日....和玉苒多发一发信...看看娘娘入城是什么时候......好请了陛下携了众臣去宫门迎接.....”方诸思绪不停,口中念叨着,面色已然很是难受,但却还想着方海市回宫一事,这令陈哨子二人万般不是滋味。

 

“是....”陈哨子哽咽不已,应下了方诸,沉默片刻,乃低声道:“爷....金平刚来报,医官...方医官寻到了.....”

 

听了禀告,方诸瞬间思绪凝聚起来,偏了头看向陈哨子与身后的金平,却见二人皆是面含悲戚,当即心中便了然,定然是不好的信息。堪堪克制了涌动的心绪,方诸反倒沉稳了些来问:“禀来便是....何故如此哀愁....”

 

“爷....”陈哨子虽是告诉了自己,早说晚说都是要说,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不忍。

 

见此状,方诸反倒提拎了一身的力气,扶了榻侧勉强坐起来,死死盯了陈哨子的脸:“说!”

 

“有人在瀛北河.....发现了一具尸体....其身高样貌都与....都与方医官一样....且穿着的也是当日医官离去时一样的衣裳...发髻上插着的木簪也是医官的.....身上还摸出了医官平时给爷准备的装药的瓷瓶....还有...出入宫中的令牌....”说着,陈哨子颤着手将令牌呈至方诸面前,又沉重道:“瓷瓶...瓷瓶给李御医拿去...拿去看看是不是给给爷治病的药了....”

 

犹如一道五雷轰顶,方诸怔怔瞧了陈哨子捧至面前的令牌,伸了手去接来,细细摩挲许久,甚至都不需要看,方诸便笃定,那令牌便是方时理的无疑!

 

时理啊时理!你究竟是发生了何种意外!!!

 

方诸竭力克制了四面八方涌入脑里、心里的悲伤和质疑,只紧紧将那令牌攥在手心,藏入袖中,唯有剧烈起伏的胸膛,令陈哨子和金平二人知晓此刻他所承受的万担悲伤,正吞噬着他残存的清明...

 

 

“爷....”陈哨子瞧了方诸面色如土,犹如灌满铅一般沉重的背脊,忙伸了手要去搀扶,却被方诸轻轻拂去。

 

良久,方诸突然低声说道:“遗体在何处....我要去看看他....”说罢,双眼俨然通红,却一把掀了薄被,要下了榻来。

 

“爷莫妄动!”陈哨子连忙反应过来,一把搀了摇摇欲坠之人,却被他固执地拂了手:“不必拦我,我要去看看他!人在何处?”

 

陈哨子连忙看向金平,金平忙道:“在....在霁风馆...爷,您还是莫要出去了....”

 

“那是我方家的人!是时理!我要去看看,到底是不是他!!”方诸低声吼着,似已用尽了一身气力,眼眶的泪水克制不住流下,死死攥了陈哨子:“凭何拦着我?!”

 

“不是....”陈哨子焦急不已,方诸这样的身子,这样的情绪,莫说出宫,便是下榻都是问题,更何况去霁风馆瞧了那具尸体来!!若真是方时理,方诸岂不要当场随了去了?!而今太后不在宫中,万一出了意外,谁能担下此责?!

 

“陪我去霁风馆!”方诸再一次低声吼道,陈哨子依旧紧紧搀扶了人来,却尽力拦着,正僵持不下之际,门外却传来留桥的禀告声:“帝师爷,张承谦大人宫外求见....”

 

众人一愣,方诸愣了片刻,只得先行跌坐于榻上,沉闷地喘了气来。

 

“不见!”陈哨子连忙对屋外喊道:“爷犯了病,有什么事先禀了陛下来!”

 

“进!”方诸随即跟着应道:“叫人进来!”

 

无奈之下,陈哨子只得示意金平勾了衣裳给方诸披了,二人寸步不敢离开守了榻侧,就怕方诸支撑不下。

 

片刻,门吱呀打开。

 

张承谦亦是一脸黑沉匆匆步入,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在映入陈哨子眼帘之际,便已宣告了来者不善。

 

“何事?!”方诸几乎坐直不了身子,一手撑了榻侧,一手捂了心口。

 

“爷....您这是....”张承谦一脸惊讶,万万没想到两日未见,方诸竟是病到这番模样,当即便觉得自己不该跑这一趟,一时口中的话都有些犹豫了起来。

 

“无妨!快说什么事!”方诸急促道,这声音令张承谦颇为紧张。

 

“爷...王政霖死了!!”

 

“什么?!”众人大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过片刻时间,竟连着报来方时理与王政霖两人的死讯!一个是贴身照顾着的医官,一个是大徵的肱骨之臣!却在几乎同一时间传来死讯!令方诸当即天旋地转,差点儿晕厥过去!

 

“爷!!”瞧了方诸一阵痛苦呻吟,身形当即不稳倒下去,陈哨子反应极快,一手搀了人堪堪坐直。

 

缓了许久,待耳清目明起来,方诸这才缓缓转了头,看向张承谦,一身虚浮无力问道:“怎么死的?”

 

“亡罘之症....听说....听说府中王老太太和家中四个年幼的孩子....全都跟着去了.....”张承谦无不惋惜:“府中管家亦是一身脓痘,竭尽全力跑到天启府报了消息后....也倒在了府门外.....”

 

“府中还有何人?!”方诸又问。

 

“家中还有妻妾共四人.....都染了此疫....怕也是凶多吉少了......”张承谦沉重不已:“前日上朝都好好的,昨日便请了假道是染了病,没想到今日下午....下午便一家去了这么多口人....”

 

那王政霖虽是不受张承谦待见,平日也知他有贪小便宜之好,但毕竟是同僚一场,即便政见再不一样,可人去得这样快,也的确令人不甚唏嘘。

 

“为何这样快.....”方诸亦是震惊不已,随即反应过来,连忙问道:“其他官员呢?可有病势发展如王政霖这样快的?!”

 

“下官令人关注了各个大臣,倒没有如王政霖府中这样的!”张承谦亦是非常意外:“何况,王府还有留珠子!而很多大臣家,甚至连基本的药物都没有!”

 

一席话,又令方诸陷入沉思,随即道:“其府上还有多少人安在?”

 

“下官令了安济府的人前去安抚,顺便瞧了瞧人数,王府共计27口人,这两日陆续有人死去,而今包括妻妾四名,还有仆役和几个孩子,共计11人还活着.....爷....这王府若再这样发展下去....怕真的是应了那亡罘之意....全府皆亡了啊....”

 

张承谦说着,心中涌起巨大的惋惜,人生无常,前日还在朝中争辩着的人,今日竟撒手人寰,实在令人不得不扼腕叹息!

 

“做好安抚便是.....”方诸低低提醒,又断断续续咳起来:“哨子、金平,若娘娘有回信来,定要第一时间给我!都中情况如此恶劣,不能再缺药了......”

 

“是.....”二人纷纷应下。

“备马车!”方诸从王政霖一事中抽离出思绪,仍旧是扶了陈哨子的手,坚定唤道:“我要去霁风馆!”

 

“爷!!”陈哨子没想到此人竟还想着这事,当即又一颗心揪起来,连忙对张承谦道:“张大人,快劝劝帝师爷,这身子怎么能出宫去!”

 

“这.....何事如此焦急.....”张承谦一脸疑惑。

 

“时理死了!”方诸突然回头,对着张承谦吼道:“把我的衣服拿来!我要去看看他!!”

 

一声带着颤抖的声音从方诸喉中发出,这声音清冽却又充满悲戚,令张承谦浑身一颤。

 

“爷.....承谦陪您去.....”一阵酸胀充满眼眶,张承谦丝毫没有犹豫抛出这句话,上前便扶了人来。

 

“你.....”陈哨子咬牙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一腔怒气之下,不想再言语其他,只得懑懑对金平使了脸色,令他赶紧叫人去备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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